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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运亨通

2000-04-19 来源:中华读书报 赵 强 我有话说

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天地水火雷山风泽,看风水这种对中国人来说都渐渐陌生了的活动,在知识经济时代却迅猛地发展到了高科技的美国。

圣荷西《信使报》报道,CYBASE、NETOPTICS等许多公司正式引进风水,来改变公司的“气”,譬如大量使用绿色及紫色,悬挂水晶、摆设鱼缸等。除了公司高层人员办公室的桌椅门窗安排要根据风水原则外,一般员工工作场所的分隔甚至自动生产线也要符合风水中的“八卦”。《信使报》指出,经过风水师的安排,这些公司的情况确实有明显好转,营运顺畅,员工心情更是舒坦。

这些似乎为我们的国粹主义者们提供了丰富的论证材料,使其足可以自豪地宣称几千年文明的结晶终于开花结果,得到了全世界的承认。无独有偶,最近在开罗召开的古埃及学学术会议上,英国大英博物馆负责保存木乃伊的专家戴维斯说,近年来医学家和古埃及学学者的合作发展势头良好,一些最新研制出来的高技术医疗设备都是在木乃伊身上首先做实验的,“你不能先在活人身上做实验,这样一旦出了问题无法挽回。但是可以在木乃伊上做这些实验,因此,我们常向伦敦的大医院出借木乃伊”。另外,科学家们发现,古埃及用纸草制成的纸上,还记载了一些古埃及草药秘方,不过是用象形文字写出来的,尚需破译,但相信其中隐藏了一些了不起的成就,甚至可能是被现代医学宣判了死刑的绝症患者的福音。

过去经常有台湾政界人物迷信占星术在议会上大打出手,某著名建筑师在澳门设计的大楼特意安置一门铜炮以对付对面楼房的威胁这些传闻令人哑然失笑,总觉得这是鲁迅先生所谓的中国人的劣根性在作怪。这次的新闻却未必再能让人忍俊不禁,倒不是认为洋人的智商高过中国人,而是觉得这里头蕴涵了很多人类无法克服的悖论。

悖论之一:科技越发展,人类越愚昧。在刀耕火种的年代,人企求上苍的眷顾,风调雨顺而后五谷丰登,于是解决了温饱问题,不然便会有饥荒以及动荡。但那时人类毕竟还是知道自己的追求,知道应该在哪个层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而当科技从内深入到人的基因、在外探索到整个宇宙的时候,人反而无所适从。借用一个古希腊哲学家的话来说,就是:我知道的越多,我未知的也就越多,再对照王朔先生的无知者无畏,可想而知,拥有知识的“知本家”们内心可以说是充满了恐惧。

悖论之二:科学是在反对迷信中发展壮大的,而迷信却可以和科学并行不悖。美国人“引进”我们的风水八字,我们引进电脑算命,迷信永远要披上最先进的科学外衣才可以大行其道。从邮政中逐渐消失的“金锁链”、“连环信”开始在E-MAIL信箱中狂轰滥炸,可操作性比当年到邮局寄信可是要方便得多,只需要轻轻点击转发按纽,再引入好友的地址簿,一切都化作比特流像毒蛇一样地游走了。那其中的诱惑像亚当和夏娃吃掉的苹果,而那其中的诅咒也像蛇一样地缠绕着人类敏感的神经。这其实已经算得上一些人对另一些人信仰的荼毒了。过去的文明大致解决了人类的物质忧虑,未来的文明是否应该考虑来解决人的精神忧虑呢?但拜物教的越发盛行让人看不到这方面的努力,乾运亨通实际上早就被置换成了“钱”运亨通,有着几千年历史的风水八卦从某种角度来看也就是一点精神慰籍而已,跟早晨洗个热水澡、晚上躺床上看几页畅销书所起到的效果大致相当。“既然无法证伪,即使风水未必真正有效,姑且把它当作为工作及家居环境做的装饰和调整好像也无可厚非。”站在高技术前沿的硅谷专家们以这样一种宽厚的方式接纳了“迷信”,而乌干达邪教组织“恢复上帝十诫运动”的530多名教徒3月17日“集体自焚”的消息却再一次证实了迷信从来不愿意兼容并包,总是选择极端的控制和残忍。所以这种事情,既轮不到国粹主义者来欢欣鼓舞,也犯不着唯物论者来口诛笔伐。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当真正的狼来了的时候,不要因为总有人喊狼来了而丧失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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